译文
以前,范仲淹还没出名的时候,就已经有承担天下大事的志向了。他曾说:“读书人应当在天下人忧虑之前先忧虑,在天下人快乐之后才快乐。”他担心别人的忧愁,想要解除他们的忧愁;他努力让大家都快乐,然后自己才跟着快乐。这哪里是那些只顾自己的人能比得上的呢?孟子说过:“大禹想到天下有被水淹的人,就像自己被水淹了一样;后稷想到天下有挨饿的人,就像自己挨饿了一样。”范仲淹的心,就跟大禹、后稷一样。所以他的德行和功绩非常显赫,跟古代那些伟人相比也毫不逊色,他的名声不仅在西边的地方传扬,而是传遍天下!唉!现在,不把自己当成承担天下重任的人太多了。如果不把自己当成承担天下重任的人,那么他们的
(1379—1462)明江西泰和人,字行俭,号抑庵。永乐二年进士。选入翰林,读中秘书,寻入内阁,除修撰。历仕仁、宣二朝,迁少詹事兼侍读学士。在翰林二十余年,稽古代言编纂记注之事多出其手,与王英齐名,时有西王东王之说。英宗时拜吏部尚书,谏北征,不从。土木之变后,劝郕王(景帝)即位。自以不如于谦,每事推下之。帝易太子时,署名有难色,强而后可,终以为憾事。夺门变后,乞休。有《抑庵集》。 29篇诗文
某岁春二月,予从事京师锦衣。周君出所谓村落图示予,观其色,若甚爱者。请曰:“君必为我记之。”申请再三。遂置巾笥以归。
归之岁向尽矣,尚未知是图之委曲也。有华生者:世家江北,备谙村落者也。工丹青。造予,予以此图质之,曰:“子之知画,犹吾之知书。敢问妇女而跨牛,何也?”曰:“此农家所嫁女也,不能具肩舆,以牛代行也。一苍头牵牛而行,重其女,不使自控也。跨牛质矣。”“乃复有一苍头持盖以护之,何也?”曰:“昏礼宜昏。于昏矣,农家苦灯烛之费,送迎以旦昼。用盖以蔽日也,亦重之也。一妪逼牛耳以行,一翁于牛后徐徐随之,父母送其女者也。一老翁杖而立,一老妪门而望。一童子稍长,携其幼,指而语之。凡容色皆若欷歔放洒泣者,伤离别也。牛之前四人以鼓吹。从事迎而导之者也。道旁二驴,次第行,骑之者,村妓也。尾其驴以掖筝琶者,村妓之二仆也。又其股坐于小车之旁者,车人也。一皆邂逅而回眄者也。去其林少许。将复经一林,二童子踊跃以报。一妇人自篱而出,臂一儿,又一儿牵其裳以行。亩间有二农夫,既锄且止。是皆见其事而谈笑者也。”“去既远,又有林郁然。竹篱茆茨,亦仿佛如女家。门之外有男子,衣冠而须,罄折而立,谁也?”曰:“此其婿也。古者三十而娶,近世唯农家或然,故壮而须也。立而俟者,将导妇入门也。二妇人咨诹向前,妯娌辈也。将劳其女子之父母,且迎之也。二人挈榼,一人持壶,迎劳之需也。一女仆继之,备使令也。二童子参差以从,其大者指而语之,若曰新人近矣。一老妪门立以望,察风声以为礼之缓急者也。”
予闻之,戏曰:“子真村落人也,知村落之状为真,予不饱文,遂以子之言为图为记,以偿我久逋之文债可乎?”生笑曰:“此所谓一茎草化丈六金身者也,何不可之有?”时天寒,语从游者呵笔书之。
杏花书屋,余友周孺允所构读书之室也。孺允自言其先大夫玉岩公为御史,谪沅、湘时,尝梦居一室,室旁杏花烂漫,诸子读书其间,声琅然出户外。嘉靖初,起官陟宪使,乃从故居迁县之东门,今所居宅是也。公指其后隙地谓允曰:“他日当建一室,名之为杏花书屋,以志吾梦云。”
公后迁南京刑部右侍郎,不及归而没于金陵。孺允兄弟数见侵侮,不免有风雨飘摇之患。如是数年,始获安居。至嘉靖二十年,孺允葺公所居堂,因于园中构屋五楹,贮书万卷,以公所命名,揭之楣间,周环艺以花果竹木。方春时,杏花粲发,恍如公昔年梦中矣。而回思洞庭木叶、芳洲杜若之间,可谓觉之所见者妄而梦之所为者实矣。登其室,思其人,能不慨然矣乎!
昔唐人重进士科,士方登第时,则长安杏花盛开,故杏园之宴,以为盛事。今世试进士,亦当杏花时,而士之得第,多以梦见此花为前兆。此世俗不忘于荣名者为然。公以言事忤天子,间关岭海十馀年,所谓铁石心肠,于富贵之念灰灭尽矣;乃复以科名望其子孙。盖古昔君子,爱其国家,不独尽瘁其躬而已;至于其后,犹冀其世世享德而宣力于无穷也。夫公之所以为心者如此。
今去公之殁,曾几何时,向之所与同进者,一时富贵翕赫,其后有不知所在者。孺允兄弟虽蠖屈于时,而人方望其大用:而诸孙皆秀发,可以知《诗》《书》之泽也。《诗》曰:“自今以始,岁其有,君子有谷,贻孙子。于胥乐兮!”吾于周氏见之矣!